我是整片山头最没用的妖,身无分文,穷得连件过冬的棉衣也没有
第一章
我是整片山头最没用的妖,身无分文,穷得连件过冬的棉衣也没有。
隔壁洞府的熊哥见我可怜,把他用去年掉的熊毛织成的破洞毛衣借给我穿,我千恩万谢,他说不用客气,有空帮他带带孩子就行。
想了想曾经将我鹿角卸下来炖汤喝的三个熊孩子,我连忙将毛衣塞回他手里,把他推出门去,挥挥手微笑道:“去你妈的。”
多亏熊嫂善解人意,听闻此事后将熊哥痛批一顿,又给我送来了一床被子和一些果子,顺带给我介绍了个兼职。
熊嫂平时会去给一些有钱的妖家做做家政,一天二两银子,有时碰上主顾心情好,还能得点小费,赏个三两头牛羊什么的。
熊嫂说:“最近妖王家里要办酒席,听说是王妃产子,要连贺一月,整个片区有头有脸的妖都要去祝贺,宴会上肯定缺人手,你看看要不要去?待遇肯定不错!我在那儿有熟妖,可以帮你介绍。”
我望了望外面呼啸的风雪,看了看我漏风的洞穴,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,问:“包吃住吗?”
在熊嫂肯定的眼神中,我收拾起根本不存在的行囊,即刻便要出发。
熊嫂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:“你带个空行囊做什么?”
我笑她不懂变通:“可以空着手去,但绝不能空着手回来!”
像这样的酒席,肯定铺张浪费,到时候偷偷将那些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打包回来,过个冬肯定是不成问题了。
经过熊嫂担保,我果然顺顺当当进了妖王府邸做起了端菜小妹。
该说还是得说,不愧是万妖之王,大户人家,这山间别墅,我用了三天才勉强不迷路。
所幸这兼职倒也不累,也就是上正厅端端菜,蹲后厨洗洗碗,偶尔还能偷偷吃,日子过得好不惬意。
当我考虑着要不干脆应聘在这里做个长工时,意外发生了。
宴会进行到第十日,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伙儿人,他们皆身穿白衣,手持金光长剑,周身萦满白雾,看起来仙气飘飘的。
和那群喝酒喝到原形毕露的一众毛妖怪简直是天壤地别。
那伙儿人闯进来,话还没说上几句,就听妖王把怒地把酒杯一摔,众妖立马拍案而起,纷纷露出青面獠牙,冲上去就和那伙儿人扭打在了一团。
吃瓜吃到这里,也是时候逃命了。
我赶紧扯出空空如也的行囊,看也没看,将各桌上的美味珍馐一股脑塞进行囊里,好在那伙儿人来得及时,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。
我连夜买站票跑了,揣着日结的工资,和满满一袋的口粮。
回到洞府,我先是挑了几只肥鸡给熊嫂送去,拜托她下次要是还遇到这种活儿,一定要叫上我。
接着我在洞府一角凿了个冰窖,挨个将蒸羊羔、蒸熊掌、烧花鸭、烧雏鸡、烧子鹅、卤猪、卤鸭、酱鸡、腊肉、松花小肚儿、晾肉、香肠、什锦苏盘、熏鸡白肚儿、清蒸八宝猪、江米酿鸭子、罐儿野鸡、罐儿鹌鹑、卤什锦、卤子鹅、山鸡、兔脯、菜蟒、银鱼、清蒸哈什蚂、烩鸭丝、烩鸭腰、烩鸭条、清拌腰丝儿、黄心管儿、焖白鳝、焖黄鳝、豆豉鲇鱼、锅烧鲤鱼、锅烧鲇鱼、烀烂甲鱼、抓炒鲤鱼、抓炒对虾、软炸里脊、软炸鸡、什锦套肠儿、卤煮寒鸭儿、麻酥油卷挨个儿放了进去。
“咦?这是个什么东西?”
菜名报到最后,我从行囊里翻出了一颗蛋。
那真是好大一颗蛋!
我双手凑在一块儿才能勉强将它捧起,细细打量一番,我下了定论:这蛋可以吃三顿。
就在我准备将它放进冰窖时,只听‘咔嚓’一声,蛋裂开了一条缝。
好家伙,这给我吓得,立马去隔壁借了口大锅准备给它煮了。
捣腾一阵,锅里的水咕噜噜冒着泡,蛋似乎也在跟着咕噜噜翻滚,一片热雾中,我伸出勺子去舀。
这一舀,就舀出一只小鸟。
“淦!就知道这他妈根本不是鸡蛋!”
那只小鸟生了双暗红色的翅膀,仅有的几根羽毛也已经被水打湿。
它在烫得冒泡的开水里翻了个身,那架势,就跟泡温泉一样悠闲。
它一边在水里伸展着翅膀,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。
我有些心虚,赶紧将准备好的刀叉藏起来,打着哈哈笑道:“哎呦!这谁家孩子?怎么飞我锅里来啦?”
第二章
自从养了只鸟,我每天都有上班的感觉。
清晨,小红总是能按时从被窝里探出头,叽叽喳喳把我叫醒,示意我该出门给它找吃的了。
小红是我给它取的名字,因这几天时间,它身上长出了赤红色柔顺的羽毛,从手掌心大小一下子窜了个头,现在都有我脑袋一般大了。
街坊四邻都知道我养了只鸟,路上偶遇的时候纷纷夸赞小红可爱,走远了又开始嚼舌根:“你说鹿小花她是不是有病?穷成那样了,连自己都喂不活,还敢养宠物?”
小红虽是一只鸟,却不爱吃虫子,我将好不容易挖来的竹实亲手喂进它嘴里,愤愤道:“现在你知道我为了养你付出了多少吗?”
身为一只妖,我最失败的地方就在于心太软。
就拿隔壁熊哥举例吧,不管当天从锅里舀出来的是鸡还是鸟,他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给生吞活剥了,偏我于心不忍,既没舍得吃了它,也没舍得将它扔出去冻死,还把被子分它一半,日日同吃同睡,好得跟亲儿子似的。
“小红啊,”我语重心长道:“你可要快快长大,以后好好孝敬我,知道吧?”
语罢,小红感恩地抬起头,朝我翻了个白眼。
隆冬时节到来,山里的大部分妖怪都封了洞府安安分分在家过冬,包括我。
但这次,我好歹有了个伴儿。
无聊的时候,我会让小红陪我搓几圈麻将,谁知它总是搓不过我,气得用爪子把麻将踩得稀烂;
有时我玩心大起,觊觎它红到发亮的漂亮羽毛,趁它睡着将它全身扎满了小辫子,等它睡醒,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我洞府给震垮了(叫声请参考尖叫鸡)。
小红长得很快,也总爱掉毛,于是我将它掉落的羽毛一根根收起来,做了个鸟毛掸子,这样打扫洞府的时候就更加方便了。
更多的时候我都在冬眠,往年洞府漏风,我总是睡得不安稳,半夜常被冷醒,现在倒不会了,有时我醒来,发现自己被小红卷在翅膀下,枕着它柔软温暖的羽毛,就像躺在云朵上一样舒适。
今年的冬天过得很快,洞府外的积雪融化成水,顺着山间的溪流一路直下,叮咚声响唤醒了整片山头的春天。
小红也有按我的期许快快长大,如今它立起身来与我一般高,浑身赤红似火,一振翅,能把我吹个趔趄。
如今我带它出门,街坊四邻瞧见了,谁不夸一句牛逼?
“好!很好!”
养鸟千日,用鸟一时。
我带小红来到化了冰的湖面,让它抓鱼给我吃,小红几番展翅,不一会儿湖边就摆满了活蹦乱跳的鱼;
我带小红来到悬崖边上,也想体验体验飞翔的感觉,它二话不说,叼起我往背上一扔,一跃而起就飞过几个山头;
我还想带小红去应聘送快递的兼职,但碍于它朝我伸来的利爪……算了算了,这钱不挣也罢。
很快,街坊四邻开始向我打听上哪儿能买到这种好鸟,每逢此时,我总是会神秘兮兮地摇头,道一声:天机不可泄露。
不是我不想说,是我真不知道啊。
故此,拉着小红在山头上遛弯儿成了我每日最快乐的事,虽然它总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,敛着翅膀高傲得很,但每次我溜累了,它还是会乖乖低头驮我回家。
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儿啊!
日子就这样悠闲自在地过了许久,直到某日,山上吹起了一阵八卦之风。
这八卦的主角,就是许久没出场的妖王夫妇。
话说宴会当日,一群仙气飘飘的人闯入妖王的别墅打架,这是我亲眼所见,但也仅此而已,我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,再加上过冬封了洞府,外界的消息更是传不进来。
故此,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沉寂,只要有一点八卦的苗头,整个山头的妖都会显得异常亢奋。
我抓了把瓜子蹲在洞门边听八卦。
一妖说:“听闻当晚妖王府邸那场群架打得是天昏地暗呐!半个别墅都成了废墟。”
“后来呢?后来呢?”
“打了三天三夜,两边愣是没分出个高下,双方都累得慌,于是干脆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开了个会。”
“会议内容?”
“这就不得而知了,只听说谈到了孩子的抚养权问题…哦!对了!说起孩子,你们知道吗?妖王大人刚出生的小王子丢了!”
“什么?!还有这事?”
“可不呢嘛,听说他们就是为了小王子才打起来的,结果打完架发现小王子不见了,把两边的人都急够呛,如今开了春,正满世界找呢!”
“可有画像?”
那妖从怀里掏了掏:“呐!长这样!”
我按捺不住好奇心,也凑过去看了看:“哇!真是好大一颗蛋!”
咦?这话怎么有点耳熟?
恰逢此时,小红振着翅膀从远处飞来,嘴上叼着一个篓子,里面装满了刚从湖里抓来的鲜鱼——没错,都是给我的。
我看到它,脑瓜‘嗡’地一声,忽然想起些什么,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。
第三章
小红就是妖王大人丢失的小王子。
我花了好久敢相信这个事实。
原来它不是鸡,也不是鸟,是个富二代!
是个被我趁乱掳走,还差点命丧铁锅的富二代!
连着几日我都茶饭不思、郁郁寡欢,晚上更是连觉也睡不着,小红发现我不对劲,日日腻在身边陪着我,半步也不肯离开。
天气依旧有些冷,夜里,我被小红卷在柔软羽翼下,摸了摸它光洁的赤色羽毛,道:“小红,你会思念你的家人吗?”
我自问自答:“一定会的吧。”
“那你想回家吗?”
“一定想的吧。”
“我的好大儿…”
小红一爪子糊我脸上。
最终我还是决定送小红回家,毕竟它是妖王之子,跟着我这个没用的鹿妖,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,而且它家里人找不到他,想必也是心急如焚。
我不能这么自私。
我谎称要带它去更大的湖里抓鱼,小红驮着我飞了整整一日,才终于到了妖王别墅的山脚下。
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裹满蒙汗药的竹实喂它吃,不一会它便倒地不起。
我点了把火,引来看门的小妖,烈烈火光里,场面逐渐混乱起来,我还看见了妖王夫妇,他们欣喜若狂地将小红带回了家。
我躲在林子后面久久不肯离去,心中某处像被掏空了一般难受,那以后,我时常待在洞府里不出门,像个空巢老人一样,想着可能有一天小红会飞回来看我。
但它再也没有出现。
或许,它是在恼我就这样随便将它抛弃;又或许,它正在簇拥中过着快乐似神仙的日子,早就把我抛在脑后了。
又是一年寒冬。
熊哥帮我修缮好了屋顶,但在大雪封山前,我还是得为过冬的吃食想想办法。
我挖了几株雪莲,打算到人类世界去换点钱。
临走前,熊嫂为我准备好了干粮,嘱咐我人类世界太过危险,让我一定不能暴露。
当我拍拍她的肩,说出那句‘放心’的时候,绝没想到打脸会来得这么快。
刚一下山,我就体验到了社会的险恶。
我被抓了。
抓我的是个人类老头儿,白胡子白须,总是佝偻着腰背,浑浊的双眼里冒着贪婪的精光。
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,亏我还在他摔倒的时候去扶他。
他将我绑回一所破烂的道观,那里面全是他抓来的小妖,外面还有成堆的妖的尸骨,青天白日下处处散发着恶臭。
同我关在一起的金丝鸟妖说,那人是个邪道,专门用妖炼丹,妄图延年益寿,长生不老。
呸!没文化,真可怕。
我挣扎着想要逃走,金丝鸟妖凄惨地笑了笑:“没用的,这可是捆妖绳。”
我问她:“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?”
“三天,”她道:“该下锅了。”
“啊?”
“如果你哪天看见我的尸骨被扔了出去,你就该下锅了。”
我没骨气地哭了出来,不知怎的,我突然想起了小红。
我好想它,我还没跟它说对不起,还没等到他修炼成人形,还没等到他娶媳妇,还没抱上大孙子……当然,这个也不是很急啦。
如果我注定命丧于此,我只想再见小红一面。
在我痴心妄想之际,老头儿拿着刀推门走了进来。
金丝鸟妖在角落瑟瑟发抖,我心一横,挣扎起来将老头儿撞倒在地,虽然使不上妖法,但吃了那么多年饭,这点力气还是有的。
老头儿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两圈,趁此间隙,我与金丝鸟妖赶紧往外跑,但因为绳子捆住了手脚,只能一蹦一跳。
老头儿很快追了出来,一脚将我踢趴下:“你个小妖,既然这么想死,那我就先炖了你!”
眼看着刀尖就要落下来,我绝望地闭上眼……
“彭!”地一声,接着耳边传来老头儿的哀嚎。
我睁开眼,便看见了小红。
哦不,那不是小红。
他只是穿着一身红衣,从天而降,身影飘逸绝尘,像传闻中天上的神仙。
他背对着我,素手一扬,老头儿连滚带爬,轻轻转动指尖,老头儿便一动不动,躺在地上没了生息。
身上的捆妖绳应声断裂,我终于可以行动自如。
此时他转过身来,我才看清楚他的样貌。
长得真好看。
像冬日冰雪融化后,开在山间的第一朵花。
九百多年不曾动过妖心的我,也难免咽了咽口水。
“多谢少侠出手相救。”金丝鸟妖道了谢,急忙化了原形扑着翅膀飞走了。
剩我与他两人在原地大眼对小眼。
我试着装作自来熟的样子:“少侠贵姓啊?”
他不理我。
“少侠吃过饭没有啊?”
还是不理我。
“少侠哪里学的功夫啊?”
他斜斜睨我一眼,冷声道:“你就不能长点心吗?”
我摸了摸饿瘪的肚皮:“点心?什么点心?”
“……”
于是少侠拎着我去吃了顿大餐。
第四章
他叫谛则。
此刻我与谛则少侠正对坐在一家酒楼中,四周是人间烟火、车水马龙。
三百年前我曾来过一次人类世界,那时的人间战火纷飞,处处饿殍遍野,尸骨遍地,百姓甚至易子而食,那光景,连妖界都自叹不如,吓得我从那以后再也没下过山。
我一边掰下鸡腿哼哧啃着,一边遥望鼓乐齐鸣的街巷,道:“如今的人间真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呢!”
“从前?”
“嗯!”我掰下另一只鸡腿:“三百年前这些人类过得比我还惨。”
谛则冷哼一声:“三百年还毫无长进,也就只有你了。”
喂喂喂!怎么说话呢?虽然你救过我,但不代表你可以随便侮辱我!
我怒火中烧,把鸡腿往他面前一递,笑得十分谄媚:“少侠你也吃点儿?”
能怎么办呢?一会儿饭钱还得靠他付。
谛则没接,只淡淡道:“吃不完打包。”
不错,还是个环保主义者。
“我叫鹿小花,是彰赫山上的一只千年鹿妖…”我悄悄问他:“不知谛则少侠是何方妖孽…哦不,何方神圣呀?”
他凤眼微阖,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,薄唇轻启,非常礼貌地道:“要你管?”
好吧,我只当没听见,继续低头干饭。
吃饱喝足,我正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等着谛则付钱,谁知他伸着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我,朝店小二道:“她给。”
我惊呆了:“不是你请我吃的吗?”
他笑得春风和煦:“你往上翻一翻,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?”
我咽了咽口水:“要不少侠您先替我垫付一下?”
“我一口没吃,凭什么要我垫付?”
在店小二期许的目光中,我探手往腰间摸了摸,先前挖的几株雪莲早已被那邪道抢去,如今这口袋比脸还干净。
我讪讪一笑,朝店小二道:“请问你们这儿,缺洗碗工吗?”顿了顿:“打杂的也行!”
店小二收了笑,将袖子一撸,高声朝门边呼唤:“快来!这儿又有一个吃霸王餐的!”
话落,便见两个身材魁梧、满身横肉的打手捏着拳头向我走来。
我当时害怕极了,揪着谛则的衣袖央求道:“我不想被打呜呜呜,少侠如若救我!我一定给您当牛做马!”
“当牛做马?”
“嗯嗯!”
听此,谛则大手一挥,扔了锭银子给店小二,末了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纸,随手变出笔墨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。
“那把这个签了吧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
“卖身契。”
啧,瞧瞧这资本家的嘴脸。
我将那张卖身契拿起来,认真地端详。
片刻,冷冷的声音响起:“你拿反了。”
“……”暴露了。
我道:“少侠,就几辆银子的事儿,不至于卖身吧?”
谛则道:“我缺个丫鬟,你若是签了,每月一百两银子,包吃住。”
就这?
你把我当什么了?
我不屑笑道:“说话算数!谁骗人谁是狗!”
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笔,手却顿在半空中。
谛则俊眉一皱:“怎么了?”
“我不识字。”
“所以?”
“我…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。”
他十分淡定,又随手变出个印泥:“画押也行。”
就这样,我成了谛则的牛马…哦不,是丫鬟!
跟谛则离开前,我给远在家乡的熊嫂送了个信儿,说我在外面找到了个顶好的活计,短时间内不会回去,让她不必担心。
谛则领着我在人间转了一圈,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冷着张脸沉默不语,但这并不影响我干饭,某天夜里,我正悄咪咪地吃着夜宵,叫花鸡真香啊!真香!!
谛则推门进来,面色冷峻:“你是猪吗?”
我茫然抬头,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问:“不啊,我是鹿。”
“……”谛则的脸色瞬间绿了几分,他道:“明日跟我回家。”
“好啊好啊!”他出手这么阔绰,想必家大业大,但又有一点不放心:“每月一百两,工资照付吗?”
他皱眉:“难道你心里就只放心不下钱?”
我摇摇头:“不啊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那一瞬间他眼里升腾起一股希冀:“还有什么?”
我啃了口手中的叫花鸡:“还有吃的。”
“……”谛则绿着脸走了。
第五章
很快,谛则再一次让我大跌眼镜。
我瞧着眼前云雾缭绕、金光乍现的巍峨宫殿,幸福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。
“原来你住天上啊!”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袖,生怕一不小心从云层上跌下去,摔个粉身碎骨。
谛则冷哼一声,似乎在嘲笑我没见过世面。
我无视他的不满,擦了擦嘴角的口水:“那你岂不是神仙?”
他转头看向我:“你这是什么眼神?”
我不解:“什么什么眼神?”
他道:“你方才看我,就像昨天看叫花鸡一样,两眼放光。”
我有些害羞,嗔怪地‘矮油~’一声,道:“你怎么不早说呢?”
早说的话,我好开口提涨工资的事儿啊!听说天上的神仙老有钱了呢!
谛则唇角一勾,笑得十分危险:“脑瓜子少想些有的没的。”
被他看穿,我也不恼,毕竟活了快一千年,这还是头一回上天,凡世的妖怪们总是想要修炼成仙的,但大多都挨不过那道雷劫,我没什么追求,能留条小命在就谢天谢地了,更别提得道成仙。
如今沾了谛则的光,来天界做做公务员,过把瘾也是不错的
更令我惊喜的是,谛则在天界的身份似乎不低,那些小仙娥们见了他,都得乖乖垂首叫声“君上”。
那岂不是方便我‘狐假虎威’嘛!
我问:“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您?谛则?君上?老板?”
他斜睨我一眼,并未答话。
我心想:虽然我俩是雇佣关系,但叫老板属实有些见外了,我也不是天界的人,跟着叫君上似乎也不妥,那还是叫名字吧。
谛则带我回了他的住处——无极殿。
他的住处同他这个人一样,冷冷清清的,里面只有一个负责扫撒的小仙娥,名唤酒越。
自从回了天界,谛则似乎变得十分忙碌,有时一整天也见不上一面,不过,他偶尔会在我干饭的时候突然出现,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吃完后又消失不见。
害得我总感觉自己是搞吃播的。
听酒越说,整个天界的人都在打听我的来历。
这天,她将一份调查问卷悄悄塞进我手中,道:“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天界疑问大全,里面都是关于您和君上的问题。”
我义正言辞,对她的这种行为很是不耻:“酒越!打听别人隐私是很不礼貌的!”
酒越笑了笑,拍拍腰间鼓囊囊的钱袋子,道:“放心,有咨询费。”
我一拍大腿:“来!我答你写!”
酒越灿然一笑,问:“姓名?”
“鹿小花。”
“年龄?”
“九百八。”
“性别?”
我:“???”
“……”酒越尴尬:“好吧这题不算!”
“和君上怎么认识的?”
“我被人抓,然后他救了我。”
酒越‘ 哦~ ’了一声,提笔写:[天降横祸,英雄救美!]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因为一顿饭,他讹我签了卖身契。”
酒越点点头,又写:[感情升温,互定终身!]
“每个月能拿一百两,还包吃包住。”
酒越写:[震惊!君上婚后竟自愿上缴工资!]
我皱眉:“你们天界都是这么聊天的?”
酒越‘ 嘿嘿 ’一笑:“无妨无妨,虽然方式不同,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的。”
“……”我怎么不大相信呢?
日子又平平淡淡过了许久,白天我负责给院子里那颗梧桐树浇水,闲下来时就与小仙娥们聊聊八卦、打打麻将,夜里喝点小酒,盘算着以后回了彰赫山,要不要在我的洞府外修个小花园。
毕竟现在我也算有钱人了。
哈哈哈。
可是修花园的话,要种些什么呢?
就种竹实吧,不仅能看,还能吃。
小红最爱吃了。
我喝得有些醉了,躺在梧桐树的枝干上昏昏欲睡。
恍惚间,我似乎看见小红从天际朝我飞来。
头昏昏沉沉的,我揉了揉眼睛,想要努力撑起身子将它看得清楚一点,可手掌一个按空,身体瞬间失重,直直地从梧桐树上跌落下来。
却在半空中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截住。
熟悉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,鼻尖一酸,我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。
“小红,许久不见,你都长这么大了呀?”
眼前一片模糊,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,大颗大颗往下掉,怎么也止不住。
“小红,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?”
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他胸前乱蹭,他双臂用力,将我圈得更紧了些。
“小红…我好想你。”
我抬起头,想要看清楚化成人形的小红会长成什么样子,从前它还是一只鸟的时候都那么好看,现在一定会更好看。
我努力地抬啊抬、抬啊抬,最终双眼一黑,彻底没了意识。
第六章
我醒来时,谛则正睡在我身旁。
他衣衫凌乱,衣襟半开,露出里面紧致有劲的胸肌。
我瞧着他绝美无比的睡颜流了会儿口水,心中暗道不妙。
果不其然,他一睁眼,就拽着我的衣袖让我对他负责。
我吓坏了,心想必定是昨夜喝了酒,耍酒疯的时候将他误当成了小红,死赖着不放了。
我试着安抚他,语气像个渣女:“你看啊,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事件,不过是穿着衣服一起睡了一觉,而且也没有其他人看见,要不就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门‘吱呀’一声打开,酒越兴冲冲地边跑边喊:“小花,来打麻将……”接着又是‘啪嗒’一声,门应声关上,外面传来酒越颤抖的声音:“我什么也没看见,你们继续!”
我:“……”
谛则撑着头,侧卧在我面前,笑得十分闷骚:“现在有人看见了。”
糟糕,按照酒越那个大嘴巴,怕是还没等我起床,这件事就传遍整个天界了。
我想赶紧去拦住她解释解释,可刚动,谛则伸手一捞,就将我捞回榻上,翻身压住。
他的嗓音有些低沉:“去哪儿?”
我小脸一红,红到了脖子根儿:“我…我…我得拦住她呀!”
谛则盯着我:“拦她做什么?”
“解释!”
“解释什么?”
“呃……”
他将本就凌乱的衣襟拉得更低了些,露出胸膛上斑驳的红痕和牙印:“解释你没有轻薄我?”
我目瞪口呆:“这是什么?!”
他‘啧’了一声,嗓音嘶哑道:“你啃的。”
“!!!!!!”
难道我昨晚做梦,将他当成鸡腿啃了?!
造孽啊!造孽!
鹿小花!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?!
如今铁证如山,我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了,作为一只有责任心的妖,我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对他负责。
负责的话,得成亲才能收场吧?可是我俩才认识不久,虽然他长得万里挑一,很合我的胃口,可没有感情基础,万一婚后不和怎么办?
我可不想以后二婚。
正想着,谛则抬手敲了敲我的额头,问:“在想什么?”
我认真道:“在考虑要不要对你负责。”
他笑了一声:“我的一世英名毁在你手里,你却说要考虑?”
我垂死反驳:“昨夜是我喝醉了,可是你没有将我推开,你本身也有问题!”
“是么?”他挑了挑眉,将我压得严严实实:“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,说我英雄救美,说我们互定终身,还说我婚后自愿上缴工资?”
我登时一个头两个大:“那是酒越乱写的,不关我的事!”
“好。”他动了动,手中瞬间幻化出一张纸:“那这个总与你有关吧?”
我看着纸上那抹熟悉的指印,道:“这不是我的卖身契吗?”
“鹿小花…”他沉着嗓子喊我的名字:“你不识字,难道还不会数数么?”
是啊!‘卖身契’是三个字,可这上面为什么只有两个字?
我疑惑地盯着他:“那这是什么?”
他看我良久,眼中似有笑意,道:“婚书。”
可恶!可恶!居然被骗了!
我怒道:“你故意的?”
他倒是坦然:“嗯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顿了顿,忽然想到什么,试探着问:“你是不是认识我?”
毕竟,我彰赫山一枝花的名声也挺大的,从前可有不少妖怪暗恋我呢。
“鹿!小!花!”谛则似乎有些气恼:“你怎么这么傻?”
“诶!”我制止他:“聊天就聊天,干嘛人身攻击?”
谛则竟然乖乖地点了点头:“那你考虑好了没有?”
我和他打商量:“给点时间考虑成不成?”
他道:“好,给你三秒。”
不等我反应,就听他开始倒数:“三、二……”
好变态啊好变态!
我急了,连忙道:“行行行,我可以对你负责,但前提是,你不介意我有孩子!”
谛则愣了三秒,眼神变得十分危险:“孩子?”
我理直气壮:“是啊!我之前养过一个孩子,虽然它不是我亲生的,但它在我心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,你不介意吧?”
介意的话赶紧知难而退呀!
谛则却突然笑了笑:“我开心得很,怎么会介意呢?”
我惊了,没想到谛则的心胸竟如此宽广,竟然上赶着做这个便宜爹。
愣神间,谛则突然在我额间落下一吻,似羽毛一般轻盈。
他道:“一个月后举行婚礼。”
“这么快?!”
他这才放开我,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,道:“不然你以为我最近是在忙什么?”
原来是早有预谋。
我疑惑地上下打量他许久,再次将那个问题问了出来:“你从前是不是认识我?”
谛则理好了衣裳,又是一副清风霁月的谪仙模样,他转头看向我,眸子里晦暗不明,缓缓道:“鹿小花,你自己想。”
第七章
接下来几日,谛则总是会按时过来陪我吃饭,外加陪我睡觉。
他夜夜都将我圈在怀里,跟个癞皮狗似的甩都甩不掉,我挣扎,他就凶我,死活不让我动。
我道:“这样不好吧?毕竟还没正式成亲呢。”
他认真思考片刻,答:“的确,我也忍得难受,要不把婚期提前?”
我无语:“得,当我没说。”
酒越每日都拿着新嫁衣让我试穿,月老庙那边差人来将无极殿挂满了红绳。
我问酒越:“谛则的面子这么大吗?”
酒越点点头:“那是自然,君上乃是天族太子,未来的天界之主呢。”
“哇!”我两眼放光:“那我和他成亲之后,就是太子妃?”
酒越点头。
“那岂不是会有很多很多钱?”
酒越皱眉,柔声提醒道:“小花,咱们做神仙的,不能这么俗气啦!”
我撅嘴:“我是妖,哪怕成了亲也是妖呀。”
是啊,我从出生开始就住在彰赫山上,除了去过两次人间,实在是想不到能在哪儿与谛则相遇。
可若不是从前就认识,他没理由这样待我。
嘿嘿,难道他是对我一见钟情。
我又想起被抓那日,他一身红衣从天而降,救我于水火,记忆里,那抹红色的身影越来越熟悉,逐渐与另一道重叠。
小红……
我一个激灵,用力拍了拍脑袋,嘲笑自己异想天开。
谛则怎么可能是小红呢!
小红和我一样,都是妖,可不是什么天族太子。
和酒越聊得正开心,外面忽然狂风大作,吹掉了一大片梧桐树叶,风停后,殿外出现一名女子。
她来势汹汹,嚷嚷着说要找谛则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女的。
也就是本人。
我正想出门去看看,酒越害怕地拉住我的手,附耳道:“她是穆禾上仙,昨天刚从凡间历劫归来。”酒越顿了顿,继续道:“她喜欢咱们君上,而且是那种…很疯狂的喜欢!”
私生饭你听过伐?差不多是这种程度啦。
“明白了。”我有些怂:“那她不会打我吧?”
在酒越不确定的目光中,穆禾甩着长鞭进了门,顺带打碎了几件名贵瓷器。
好肉疼。
“你就是谛则哥哥带回来的那只小妖?”她盯着我,眼神狠厉。
我挺直了腰杆儿,沉声道:“姑娘冷静,有话好好说,万事可商量!”
她冷笑一声:“就你这低贱的妖怪也配入我谛则哥哥的眼?”
“诶!你讲话不要这么难听哦!”
穆禾拿着长鞭在手中把玩,道:“说吧,你用了什么手段?还是说谛则哥哥有把柄在你手里?”
我摇头:“不不不,是我有把柄在他手里。”
“哼!”她长鞭一挥,冷笑道:“你死了,就没有了。”
我觉得我听错了,于是问酒越:“她什么意思?”
酒越差点哭出声来,她说:“小花,赶紧跑吧。”
我:“好嘞!”
可穆禾不给我这个机会,她的鞭子挡住了我的去路,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乱窜,还得防着她随时挥过来的致命一击。
还好我逃命功夫了得,死神总是追不上我。
穆禾怒了,转头就把鞭子挥像酒越,用尽了全力。
我来不及多想,只知道不能让酒越替我承受这无妄之灾,于是我飞奔过去,挡在了酒越身前。
只听“彭!”地一声,伴着酒越痛心的呼喊,我呕出一口老血。
意料之外地,那一鞭子并没有要了我的命。
“护心翎?”穆禾的声音难掩震惊:“他竟然把护心翎给了你?”
我不知道她说的护心翎是什么,但昨天夜里谛则确实趁我睡着往我身体里放了某样东西,想必就是这个了。
也就是说,她口中的护心翎救了我一命。
这一事实更是激怒了穆禾,她朝我大吼:“我倒要看看你能挨我几鞭子!”
她扬手一挥,将我挥出殿外,重重摔在石阶上。
好痛,浑身骨头都碎尽了一般,使不上力。
穆禾分秒未停,继续挥鞭将我卷起,抛绣球似的往天上抛去。
失重感再次传来,我快速下坠,像一片飘零的落叶。
这回怕是真的要粉身碎骨了。
不知为何,好像人死前都会走马灯似的回顾一遍自己的人生。
我是一只被遗弃的妖,从小受尽欺凌,始终孤独,好在有一点幸运,彰赫山上的妖怪邻居们都待我不错。
后来阴差阳错收养了小红,那是我妖生中最快乐的日子,就像无甚所谓的生活里突然有了期盼,它陪伴着我,虽然不久,可依然能填补我近千年的落寞。
只是很遗憾,小红和我不一样,它没有被遗弃,它是我偷来的快乐。
小红走后,我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,而那段温暖的时光,不过是我在漫长的黑夜里做了一个发光的梦。
好像也没什么放不下的。
只是突然想起了谛则。
我就快要嫁给他了,不知道我死了他会不会难过。
我想他会的,因为他喜欢我,可我从没有认真想过我究竟喜不喜欢他。
从见到他的第一眼,我就觉得很熟悉、很温暖,虽然他总是臭着一张脸,但不影响我依赖他,在他身边会觉得很安心。
我想我大概也是喜欢谛则的吧,因为我不想让他难过。
我笑了笑,思考着我死后会去哪里?
突然,天际传来一声啼鸣,一只火红的赤羽鸟从朝霞中振翅飞来。
是小红。
这次我没喝醉,所以不会看错。
真好,能再见它一面,死了也挺值。
它奋力朝我飞来,在近处幻化成人形,是谛则的模样。
在我落地前一秒,他将我稳稳捞起。
四周安静极了,我贪婪地看望他的脸,心里空了几秒,接着像是被打开了某处开关,胸腔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和狂喜。
明明开心的要命,可眼泪却一下子流了出来,怎么也止不住。
谛则轻轻抱着我,语气竟有些撒娇,还带着点委屈:“鹿小花,是你抛弃了我,你有什么好哭的?”
“不是啦!”我极力否认:“我是痛的。”
他皱眉,眸中难掩心疼,吻了吻我的眉眼,柔声道:“没事了,我来了。”
接着,他施了道法,顿时一束金光将我环绕,身上的痛感正慢慢减轻。
酒越哭兮兮地跑过来,穆禾瞧见了谛则,站在原地瑟瑟发抖。
第八章
因为我受伤的缘故,婚期往后延了一个月。
自此以后我再未见过穆禾,只听说她又去了凡间,不过这次应该是很难再回来了。
谛则确实就是小红,不过他不是什么赤羽鸟,而是一只凤凰。
谛则说,他的母亲原本是天族公主,爱上了一只妖,可那时候天界与妖界之间战火不断,这段感情自然被众人不容,于是他的母亲便自封了仙根,假死与那妖私奔。
后来天界与妖界议和,摒弃前嫌,那妖,也就是谛则的父亲,历经千险成为了妖王。
后来谛则出世,天有异象,天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公主未死,还生了个继承人,这才有了最开始妖王府邸的那场抢人大战,也有了我在混战之中带走小红…哦不,是谛则的情节。
深夜,我缩在谛则怀里,听他讲完了这个故事。
我问:“所以你现在成为了天族太子?”
谛则握着我的手,十指紧扣:“嗯,没办法,天界需要我。”
“那妖界怎么办?”
谛则道:“让他们再生个二胎。”
我又问:“那护心翎是什么?”
他道:“是凤凰心脏处最坚硬的一片羽毛。”
所以,他把护心翎放在我身上,我才能挺住穆禾的那几鞭子。
十足地感动了一小会儿,我想起什么,随即“哼”了一声,不满道:“做太子很忙吗?你居然都不回来看我!”
谛则笑了笑:“鹿小花,你好没良心。”
“你才没良心呢!”我气鼓鼓道:“毕竟我也算从小把你养大吧?我只是无私地将你送回了你父母身边,怎么能叫抛弃你呢?”
“好。”他捏了捏我的脸,道:“我错了。”
我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,从他怀里翻出来,撑着手讲他推开一些。
谛则担忧问: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我轻咳一声掩饰尴尬,道:“我觉得怪怪的。”
谛则挑眉:“哪里怪?”
我挠了挠头:“我…我之前可是把你当…当……”
我‘当’不出来了,谛则接了我的话:“当儿子养?”
我沉默,不敢直视他。
谛则盯着我,眼中很是危险:“鹿小花,我很好奇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。”
我道:“智慧!”
他轻笑一声,伸手圈住我的腰,再次将我带进他怀里:“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停止胡思乱想。”
“什么办法。”
谛则伸手解我衣带:“做点其他的,你就没心思去想了。”
他顿了顿,附身凑到我耳边,嗓音是抑制的低沉,说:“我忍不住了。”
我的心砰砰直跳,愣神间,身上就已经光溜溜的了。
他吻过我的眉、我的眼,吻过我鼻尖,最终停留在我唇上,辗转反侧。
他扣住我的手,动作温柔而坚定。
我满脑子都是他,确实没工夫再去想别的。
谛则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猛兽,直到天际第一缕朝霞升起,才肯放过我。
我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,他倒是神清气爽,拥着我亲了又亲,最终在我耳边轻声道:“不许再离开我了,好不好?”
我昏昏欲睡,却还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撑着最后一点意识,回答他:
“好。”
(完结撒花哈哈哈~)
【番外】
我最近食欲大振,每顿两碗饭起步。
想来是因为那天吐了口血,所以得赶紧补一补,结果一下没控制住,胖得连新制的婚服都挤不进了。
酒越监督着我减肥,每天净给我吃些咸菜白粥,简直比我在彰赫山时还过得寒碜。
这天,我实在馋得慌,支开了酒越偷溜进厨房,居然又发现半只巨香无比的烧鸡。
嘿嘿!可给我乐坏了!
我拿着烧鸡蹲在梧桐树下啃得正欢,一不小心噎着了,捶胸顿足间,有人给我递了杯水。
我缓过气来,扭头向那人道谢,就撞进一双探究的眸子里。
她一身仙娥装扮,长得十分好看,却很是面生,年纪稍大,眉宇间隐约透着淡淡的慈祥。
她看看我,又看看我手里的烧鸡,又又看看我。
我犹豫片刻,将还没舍得动的鸡腿掰下来递给她:“你要吃吗?”
听说天上的仙女平日都只喝露水,很可怜的。
她也没客气,接过鸡腿就蹲我身边一起啃了起来。
我点评道:“这烧鸡味道不错,要是火再旺三分就更好了。”
她开口,声音不急不徐:“这鸡哪里来的?”
我赶紧朝她‘ 嘘 ’了一声,低低道:“谛则偷偷在无极殿里给我修了个小厨房,你别跟别的神仙说哦!”末了补充一句:“不然下次不请你吃了!”
她笑了笑,连忙道:“好的好的。”
我向她求证:“你们做仙女的平时真的就只喝露水吗?”
她想了想:“有时连露水也不喝呢!”
我摇头,‘ 啧啧 ’道:“也太惨了…”
如果是这样,那做神仙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?
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,悄悄道:“没事,我已经从天界辞职了。”
我朝她竖起大拇指:“明智!”接着将剩下的烧鸡都给了她:“那你多吃点,以后就吃不到了。”
“吃得到的。”她低笑一声,没等我反应,又问:“你都给我了,那你吃什么?”
我还是多少有些自觉在的:“我不能再吃了,不然婚服真穿不下了。”
话音刚落,外面就响起了酒越催命似的呼唤:“小花!小花!!你是不是又躲在哪儿偷吃呢?再吃的话婚服又得重新做啦!”
我赶紧将手上的油渍擦干净,跑出去道:“我没有我没有!是别的仙娥在吃,我就是看看,闻闻味儿!”
酒越走过来四处瞧了瞧,疑惑道:“哪儿有什么别的仙娥?”
我回头,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。
夜里,我将这事絮絮叨叨地说给谛则听。
谛则听完一笑,问我:“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仙娥看着有些眼熟?”
我皱眉,仔细想了想。
“奇怪,她的眉眼长得和你有些相似呢…”突然想到什么,我震惊道:“她不会是、是你的…”
“嗯。”谛则说:“她就是你未来婆婆。”
“!!!”完蛋!丢死人了啊!有谁和准婆婆第一次见面就蹲一起偷吃烧鸡啊?!
我将头缩进被窝里,绝望道:“忘了我,咱们下辈子再见吧!”
谛则将我提溜出来,捧着我的脸亲了亲:“鹿小花,你怎么这么可爱?”
我没心情搭理他,只瓮声瓮气道:“要是你母亲不喜欢我怎么办呀?”
“不。”谛则轻声道:“她会喜欢你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”他顿了顿:“谁让我非你不可呢。”
我羞涩一笑,环住他的腰。
咦,不对劲!
我捏了捏他腰上的肉,惊道:“你怎么也胖了?”
谛则刮了刮我鼻尖,笑道:“不然你以为小厨房里隔三岔五出现的半只烧鸡是谁藏给你的?”
“原来是你啊!”我这才明白过来:“可为什么只有半只?”
“我看你每天馋得难受,想让你吃,又怕你吃多了自责,所以我就替你把另一半吃了。”
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
这就是传说中的‘ 幸福肥 ’吗?
我笑得在床上打滚,忍不住调侃他:“小红啊小红,要是你变成了一只小肥鸟,我不喜欢了怎么办呀?”
谛则掐着我的腰不让我动弹,嗓音嘶哑道:“鹿小花,你敢不喜欢我试试?”
我心道不妙,上一次这样调侃他,就被他惩罚得一整晚没睡成觉。
我赶紧捧着他脸亲了几口,保证道:“不敢不敢,我最喜欢你了!”
他笑了笑,翻身压住我:“那就好。”
我惊:“我都认错了,怎么还要罚?”
“不是惩罚。”他的吻细细密密落下来,满含情欲地诱哄:“是奖励。”